呼……
血月鹰翔死死盯着情报上的文字,越看越觉得刺眼难耐。
一时间,他甚至连讨伐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开伦残部都给忘了。
任宁?
就是宁任吧。
血月鹰翔有些失神。
当初他豪气万千,率领近两万草原儿郎试图攻入云垂腹地。
然而在跨越落霞山脉时,却屡遭伏击,最终惨败而归,不得不草草退回定西郡。
更让他难以释怀的是,在那场战役中,一支黑箭突然射杀了他最亲近的持鼓长老罗兰。
那支箭上,就明晃晃地刻着一个字——宁。
“父亲。”血月鹰翔猛地站起身。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朗声开口。
“儿臣如今病重,不宜长时间在草原上露面,不如随族中商队前往星纪城。一来可为商队增添护卫之力,二来也能替您打探云垂的实情。”
说完,他低下头,又瞥了一眼桌上的情报。
上面关于太熙帝的描述实在太过惊悚,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看起来更像是街头酒馆里说书人为了吸引听众而胡编乱造的故事。
血月鹰翔不信。
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厉害的人。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众长老也有很多人不信,但看向少族长时的目光却是闪烁不定。
草原之鹰——
很久以前,血月鹰翔就被冠以这个寄予厚望的称号。
他箭术超群,什么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从不在话下; 他意气风发,指点江山、激昂文字更是信手拈来。
但凡熟悉血月鹰翔的人,无不竖起拇指赞叹:“好一个草原的未来领袖!”
然而,事与愿违。
随着年龄增长,众人渐渐发现,血月鹰翔的名号似乎有些名不副实。
比如在落霞山脉,他率领一万五千人马,却连三千云垂守军都攻不破; 再比如围攻砥石城时,他计谋算尽结果却反被围困,最终导致血月全军覆没……
这等战绩,若非他是族长的亲生儿子,轻则被人投入大牢,重则早就抽筋剥皮了。
草原之鹰?
草原之蝇吧。
上首的血月志勇环视众人,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
然而沉吟片刻后,他还是微微点头。
“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将来要肩负血月的重任,确实该趁年轻四处游历,增长见闻学识。”
“会议结束后,你回去准备吧。待商队组建完毕,你便以护卫的身份随队东行。”
血月鹰翔大喜:“谢父亲!”
众人见状,知道多说无益,只得收回目光,重新回到正题。
“族长,那开伦残部,我们该如何应对?”
血月志勇抬眼瞥向地图上的不归荒漠。
“不归荒漠距我血月有多远?”
“回族长,约三千一百余里。即便最近的草场,也有一千二百多里。”
血月志勇点头:“距离如此之远,我等鞭长莫及。若在境内没发现什么矿脉,就暂且让他们苟活吧。”
“如今血月风雨飘摇,一步走错便可能万劫不复。不如趁安吉尔与王庭内斗之机,先壮大自身。”
众人心知肚明,纷纷附和:“族长英明。”
血月鹰翔连忙补充。
“父亲,各位叔伯,对待草原败类或叛徒,我们虽可暂时不管,但绝不能放任自流。我建议多派斥候探查开伦石林的情况,以防不测。”
——谁知道云垂是否暗中派兵驻扎?
毕竟,那里可是他们皇后的娘家。
“少族长所言极是。”众人纷纷点头。
血月志勇也露出满意之色:“鹰翔,此事便由你安排。”
砰砰!
正说着,会议室的门被敲响。
一名护卫快步走入,递上一份情报。
“族长,王庭方向的鹰鹄传书。”
“哦?”血月志勇心头一跳,连忙展开查看,随即喜形于色。
情报简短,仅有寥寥一行。
“王上大怒,日前发兵两万,向东。”
“都看看吧,王庭出兵了。”说完,他示意护卫将情报传阅。
众长老看完,神色各异。
柴长老好不容易争取到与雁回军团谈判的机会,正欲大展拳脚,不料转眼被血月鹰翔截胡,此刻满腹怨气无处发泄。
哼。
他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才两万人?这也太少了,就连咱们东边的雁回军团都有三万之众!”
其余长老纷纷侧目,看他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傻子。
这种脑子也能当长老?
血月真是打到快没人了?
有人忍不住开口:“族长,呼延托迟的消息才散出去几天,王庭竟能迅速调遣两万大军,莫非王上早有预谋要对安吉尔下手?”
血月志勇沉默良久,目光缓缓落在地图上。
“留给安吉尔和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了。”
————
云垂帝国,定西郡。
砥石城
霍凌站在郡守府前,望着眼前破旧低矮的小屋,久久无语。
击退西凉人已有些时日,可祝嘉良却始终没有重修郡守府的打算,一家四口仍蜗居于此。
“真是霍将军?”得到消息的祝嘉良匆匆赶来,上上下下打量着霍凌。
他满脸难以置信,“下官还以为是护卫认错了人,快快请进!”
进了屋子。
屋内陈设简陋,桌上除了公文还是公文,几乎不见像样的摆设。
祝嘉良恍然未觉,奉茶后,他迟疑道:“不知霍将军此来……有何要事?”
他是文官,霍凌是边军将领。战时自当同心协力,可如今太平年间,若被御史撞见,难免遭人弹劾。
祝嘉良身正不怕影子斜,但也没必要自找麻烦。
哈哈。
霍凌朗声一笑。
“郡守大人放心,本将只是路过,顺道来看看老友。”
祝嘉良心中一暖。
这些年并肩抗敌,生死与共。
他们何止是朋友?分明是同生共死的袍泽!
但他仍有些疑虑。
守塞关大将地位何其特殊,岂会无故“路过”?
霍凌看出他的心思,笑容不改。
“庆儿长大了,想来边关历练。正好年关将至,我便顺路回府探望母亲。”
祝嘉良更是愕然。
霍凌口中的“庆儿”,正是镇国公世子霍庆。
说是世子,实为质子,若无皇命,通常只能呆在星纪城,基本不能离开。
如今竟能自由离京?
但转念一想,他又释然了。
如今龙椅上坐的是谁?
那是任宁。
连军团“三年一防”的铁律都能改为五年,对各军团的信任可见一斑。
区区质子离京,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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