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罗米离边界墙不远,居民大多是被灯塔国驱逐出境,以及预谋着非法移民的人们,治安显而易见的不好。
这里曾经一片荒芜,无名小坡的周边是临时落脚点首选。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坡有了名字,小镇突然繁华起来。
当年,卜路斯勒什因病第一个在这儿定居,至今已有十一年之久。
他家位于帕罗米坡的半腰,坐北朝南,东边莱茵河,西边港口与海。
顺着墨菲大道一路向下,两边是豪华的别墅,远方是茫茫荒野。
说来奇怪,一个没啥特色的热带沙漠地区,莫名其妙就从无到有的飞速发展。
居民们近些年来也是越发古怪,比如十几米外那楼顶泳池里,黑灯瞎火的还开派对?
又是唱歌又是惨叫又是欢呼的,很扰民啊知道不?
绕过一颗三十几米高的椰子树,一座瘆人的雕像出现在眼前。
记忆中是一只精致海马,如今是挥舞触手的半透明乌贼。
吸盘上无数人影挣扎扭曲,神色各异的默默赛着颜艺。
“雕像换了?怎么换成乌贼……不,或许没换,是我的幻视施与了它彻底诡化啊。”
普通诡化,比如紫春荆芥,只是多了额外的虚影,原植物还能辨认出来;
严重诡化,比如猫头果,本就存在的果实部分与虚影融合;
彻底诡化,比如海马雕像,整个雕像与虚影完全融合,根本无法辨认出原貌。
这还是在吃了药的前提下,不然在他的视界里,虚影真实化于现实,混淆各方面感知,仅能凭经验和记忆判断。
想想看,在将来的某天,随着他的病情持续加重,仅剩的虚影渐渐消失,他可能错把狗当成人,人当成狗。
卜路斯勒什对此抗拒又恐惧,所以才选了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
然而事与愿违。
要搬家么?这个念头再次浮现。
但感觉好麻烦的样子。
他胡思乱想着,警卫亭的墙角忽然响起一道男声:“站住!”
来人高大壮硕,罩着防沙头巾,挎着小书包,手持一根貌似象鼻的玩意儿急停在半米外,“把吃的通通交出来,快点!”
卜路斯勒什双手高举,略有郁闷:“您看我一身睡衣的样子就知道……”
啪,不等他说完,象鼻突然伸长,给了他的脑袋一下,“给我老实点儿!”
“不论你是保安还是劫匪,你先动手了哦。”卜路斯勒什裂开一嘴利齿,夺过象鼻就是一顿猛砸。
好一会儿后,他身心舒畅,步伐轻快的离开。
沙漠绿洲的门外,不过百米就有一家老鲍勃便利店。
门前的红蓝条遮阳棚下,棕黄的沙滩桌椅摆了三套。侧边错落有致的堆放十来盆大小不一的迷你椰子树,所含虚影各不相同,但都是蠕动的内脏和肉块模样,看起来恶心极了。
店主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头顶红花绿叶,蹲在某个盆栽前。
卜路斯勒什蹑手蹑脚的接近,拍了拍他的肩膀:“嘿,在干嘛呢?”
“法克!”老鲍勃吓了一跳,猛地转身,双臂护在胸前,地中海上顶着的植物虚影陡然膨胀,张牙舞爪的从无害变成了恐怖,袭刺而来。
在他身后,半截人尸开膛破肚的血流一地,挤在盆栽缝隙里。
“宰骆驼呢?”卜路斯勒什看着半溶于尸体的骆驼虚影,问道。
“该死,杀了他!”
同一时间,老鲍勃眼珠上翻的喝道。
“喂,不至于吧?”卜路斯勒什后跳一步,拎起一把椅子左顾右看。
“快,听话,他打扰你的进食,干掉他啊!”
“原来你叫的是‘小红帽’啊?真是的,老鲍勃你也装的太像了!”
眼前,二十几根尖头的墨绿肉藤散成一圈,红花开合着停滞不前。
听到他的话后,藤尖轻颤,小心翼翼的开始回卷,恢复为无害模样。
“卜路斯勒什!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是小红帽,是大凶残!!”
老鲍勃不爽的哼了一声,反驳说道。
“是是,大凶残,我拿它抵账真的亏了,这样,我进去拿点……”
“不行,咱们已经两清了,你得拿点大凶残的食物来抵……”
“啊,这么好的吗?成吧,我下次出门把积攒的垃圾都带……”
“法克!不是垃圾,是食物,是魔法植物,你口中的诡化植物!!”
“几天不见怎么变得那么暴躁了?生活如此美好,你继续宰骆驼,我进去拿点菜,顺便拿箱灯管和电线。
唔,还有速食,很快就出来。”卜路斯勒什绕过老鲍勃,走进便利店。不到半分钟,他出来了,一脸的晦气:“我换一家,你继续忙。”
“你那什么表情?我家商品可是非常抢手的,没看都空了一半……”
管它多抢手,空多少的,所有商品都含有蠕动肉块的虚影,恶心死了。
拐过街角,卜路斯勒什绷不住了。他背倚着镶嵌鹅卵石的砂土墙,不住喘息。
狗屁宰骆驼,老鲍勃大概率杀人了,还用尸体喂食人藤?
帕罗米果然全员恶人,要报警么?不,那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还好大部分的街坊邻居都知道,自己是精神病,视界与常人不同。
“老鲍勃伪装的真是好啊,我也是倒霉,正好撞见他分尸。”
卜路斯勒什摇了摇头,暗叹那家伙的大胆,居然在门口就搞起来了。
其实类似的事情不是两次三次了,他多多少少也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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