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侯楚是被冻醒的，见外面天色已经半亮，炉头里也已经没有多少燃料，索性穿上衣服。
虽说衣服挺寒酸，侯楚也没介意，衣服只是外表，打理的干净，整洁，不邋遢就没事。
这个时代大家都是差不多的，谁也别想笑话谁，队里还有几户家累重的队员，还是轮流穿出门衣服的呢。
跑到客厅座钟看了看时间，却发现时间还很早，生物钟果然很强大，后世的侯楚可几乎没这么早起来过。
用谷壳灰简单刷了刷牙，给炉子添了燃料，架上锅，煮了一点半稀的红薯粥，。
侯楚接着闸了点粮食秸秆，混了麦麸和昨天剩的刷锅水、炖烂的骨头、烂菜叶子，煮了锅大份的猪食。
应该是刷锅水里还有点残余的油水，猪噗嗤噗嗤，吃的挺香的。
喂完猪，刚想去看看粥好了没，肚子也饿了，17岁的小伙子食欲还是挺旺盛的。
却听到木门拉环被敲的声音，村里人从来不敲门的，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来？
“别敲了，门没锁直接进来，谁啊？”
侯楚见没回应，门外的声音听到回应，敲门声倒是停了。
干脆走出一看，却发现是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手里拿着个半旧的藤编猪笼，见到正主，怯生生的说：
“我爷爷让我来帮忙的，他说让我今天听你指挥，其他的人的猪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侯楚点点头，自己一个人还真搞不定，猪这玩意，遇有攻击便把屁股偎依着墙壁，让你抓不着尾巴，终于把它无可奈何，弄不好尖牙利齿给你一口，咬住了就不放。
“伱放寒假了？胡支书心还真细，吃了没，我煮了粥，等我两吃好了，就去公社通知人来收。”
“寒假才放没几天，吃过了，吃的窝窝头。”
侯楚把半大小子引进屋子，给他上了水，示意他在四方桌子坐下：
“等会去通知人的时候你要注意多看少说，你爷爷也说了听我指挥吧？
今天应该会很辛苦，要多吃点，要不然吃不住。”
说罢给半大小子添了碗煮好的红薯粥。
半大小子点点头，有点拘谨的喝着粥。
“我不怕吃苦，老人家说过………”
侯楚一边喝着红薯粥，也随口附和几句，不管前后世，这个年龄的孩子这都记仇的很，起码要给予足够的尊重。
哪怕只是简单耐心的倾听，一颗有成见的种子在心里发芽，鬼知道以后会长出一个什么样的大树。
连喝两大碗才勉强感觉腹中饥饿感消失，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差不多，叫上早已喝完的半大小子，出发去了公社。
年轻人脚力都很快，不花多久就到了昨天的收货门市。
见之前搭话的“张军”已经在门口等了，赶紧凑上去打了个招呼。
张军本来也不抱什么很大的希望，可见到侯楚二人，一副欣喜的模样。
看到侯楚还带着个人，赶紧给二人一人发了一只烟：
“大兄弟我就知道信你没错的，我们昨天说的事情怎么样了？”
侯楚接过烟，给张军打个眼色，示意这里人多眼杂。
一旁的半大小子倒是没接烟，说不会，只不过见侯楚没回话，马上就一副便秘的样子，刚想说点什么却被侯楚打了个手势拦住。
侯楚也不说话，带着二人找到个偏僻的巷子，张望一下，确定没有人：
“七头生猪，6头到了150斤的出栏标准，一头瘦点，你准备好钱和介绍信，等会带着称到牌坊桥后，那里有个安静的山坳，你们有卡车吧？”
听到侯楚的话，张军顿时一副癌症当场康复的表情，赶紧回道：
“太好了...您真是我亲人，我们有卡车的，我现在就能去叫，只是不能走对公账户吗，转个帐也很快的，现在不是说超过50块就要公对公吗？”
听到张军的话，侯楚也不纠结，果断拉着半大小子，准备回去了。
终日打雁，也有一天被雁琢伤眼吗？
半大小子还一副有点抗拒的模样，可想起他爷爷的话，还是不情愿的跟着侯楚走。
“别介啊，哥们，我给您赔个不是，是我唐突了，毕竟这么大一笔现金，我们财务也不好调。
听您的，咱们现金现款，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也知道您昨天打电话给我们单位问了我的事，都是真的没错吧。”
侯楚点点头，取下刚才张军派的香烟，简单看了一眼，居然还是带着滤嘴的华子。
打断了想要帮忙点火的张军，掏出火柴点燃了，轻吸了一口说道：
“牌坊桥知道吧，桥后路边有个山坳，人少也安静。等会有劳你们带着卡车、钱和介绍信到那边。记得带称和验货员。”
“牌坊桥啊，不是很熟，但是我们卡车司机一定知道，他们经常跑这个路线。
至于收货员，这您放心，我就是最好的验货员。您等着吧，不消一小时，准能到，我马上就去旅店打电话摇人，麻烦您那边也准备好自产自销证明哈。”
侯楚夹着烟，看了一眼半大小子，他也知道今天的一五一十肯定会被这小子汇报给胡支书，对着张军说：
“行，您这够爽利，不愧是四九城的爷们，那我们也去准备了，您先忙哈。”
........
回到大队里，刚想回家，刚在想着怎么抓猪省力又方便，抓猪可是技术活，没看见功德林里几十个人都抓不住一只不肥的成年猪吗。
却发现已经有两个年轻汉子，带着两头被困在猪笼里的猪在自己家门口等着了。
其中一个穿着黑色对襟小褂袄，劳动裤，满脸痘坑的汉子看到侯楚回家，脸上的神色缓和大半，对着侯楚说：
“侯楚大兄弟，大队里的事情怎么样了？老胡让我来的，还说知道你靠谱，可我两着急啊，这不就来候着了吗。”
侯楚知道他们口中的老胡，就是胡支书，至于胡二牛，大家都是叫他胡队长，老一辈的干脆直接叫二牛了，不过心想这人嘴里还真没个把门的，你也不能当着我的面说靠不靠谱的事情啊。
“成了，我们等会推着猪去牌坊桥就行，到时候我们一起收钱。猪和板车备好了吧？”
“有几家还没抓猪，说是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不过猪倒是都喂好了，大春子，你赶紧去通知一下。”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汉子听到痘坑汉子的话，赶紧跑着去通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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