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何辰才会帮你?”
“那倒没有。何辰虽然明白此事过后,皇上必然对他心存芥蒂,但仍然一心侍主。他只后悔自己酒后失言,将这件事泄露给了我知道。”
长流已经信了七八分。怪不得她这个父皇总是不肯见她,就是见了她也从不拿正眼看她;怪不得何辰前世会替顾涛将招财一伙灭口;怪不得皇上想把何辰换掉。原来她有一个这样的父亲。长流想着想着便怔怔流下泪来。
“顾伯伯,你起来。”长流上前将顾涛扶起,轻声道:“这件事本宫绝不会再说给第二个人听。顾伯伯只管放心。”
“殿下……”顾涛一时失控,居然哭得泣不成声。
少顷,顾涛才平复了情绪,郑重道:“臣听闻皇上要立皇太女,殿下心中可有成算?倘若殿下有心,臣一定一力促成。”
长流擦了泪,微微一笑,道:“顾伯伯只需按兵不动便好。这个皇太女我是不会去争的。”
顾涛点点头:“臣再多言一句。陛下,陛下是个狠心的,殿下您千万要小心谨慎。”
“长流明白。”一顿,长流道:“本宫今日是以到大觉寺烧香为由,求了皇祖母才出来的。我也该告辞了。”
“轩儿这孩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我让顾非护送殿下去吧。”
“也好。多谢将军了。”
顾涛忽然面露迟疑,片刻后终是问道:“臣看顾非这几日心神不宁的,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长流轻声道:“本宫从小王爷身上搜出玉佩的时候,顾非也在场。”其实长流如此做不过是为了让顾非对她心存感激,以为她是为了保全顾家才放走小王爷的。而顾非也确实值得信任,此事连顾涛都没有告诉。长流却不知道,顾非因为这件事对顾涛生出了隔阂。他虽然不知道聂湛的身份,但很容易便将此人跟上元节行刺联系了起来。顾非为人正直,一时难以接受自己的父亲居然有反心。
“公主日后有事,犬子顾非但凭差遣。只是……只是轩儿年纪尚小,恐行事欠缺妥当。”
长流忙乖觉接口道:“顾伯伯放心,本宫省得。”
顾涛今日在长流这个小辈面前对柳思萦真情流露,不免有些尴尬,但瞧长流神色如常,也就暗暗放下心来。
大觉寺地处西郊,位于半山。山路狭小,积雪难行,马车根本上不去。
到了山脚下,顾非隔帘问道:“殿下会不会骑马?”
长流忽然跳下马车,跃上一匹雄健黑马的马背,头也不回便打马而去。见她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利落漂亮,江淮跟凌照不由都吃了一惊,赶紧跟上。
顾非见长流一马当先,艳红的披风旌旗一般在风雪中翻飞肆意,不由一笑。
长流本来心怀郁气,一路纵马之后才觉得畅快不少。不刻便来到大觉寺门口,她翻身下马,将马鞭往身后赶来的江淮怀中一丢,脆声道:“去叩门。”
江淮心中直犯嘀咕:这位公主差遣起人来怎么就那么顺理成章呢。
顾非忽然轻声道:“殿下最近好生勤奋。”他自然是瞧出来了,长流如今虽说还不到身轻如燕的地步,但身体灵活了许多。
“我日后搬出宫了,你教我武功,好不好?”
“好。”顾非见她发髻有些松脱,本能地伸出手想替她挽发,见长流目光清亮一转,中途硬生生又将手收了回来。
出来的小沙弥见他们一行人衣着不俗,尤其江淮、凌照两个一身飞鱼服甚是打眼,立刻将他们迎了进去,又道:“各位请稍后,本寺方丈正在接待其他香客。不若贫僧先给几位安排一处清静些的禅院。”
长流忽道:“不知方丈大师接待的是何人?”能让明錾大师亲自相陪的想必不是一般人物。
小沙弥道:“听那几位口音不像是京城人士,但举止有度、衣着华贵。”
大雪天气,上山的香客稀少。
长流求了两道平安符。方才那个小沙弥便说禅院已经准备好了,请他们一行移步品茶。走到半道上,长流脚步猛然一滞。顾非不由奇怪,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瞧见前头大殿台阶上几人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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