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归京
“是啊，为了杀了你。”金萱笑着，却将手中的力道深了几分，鲜红的血将金骁身上的衣物浸湿。
“为，为什……么……”
金骁连话都说不全了，他努力睁着眼睛想要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怎么会，怎么会输给金萱……
“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呢？”金萱拔出匕首，血溅了她一脸，温热，腥臭，糜烂……
金骁不死心地还想伸出手去抓金萱的衣服，被金萱抬手拍开，而后一整个人重重躺在地上。
金骁闭上了眼，可他还听见了些许声音，
“金骁重病不治身亡！”
这是他最后听见的话。
…………
…………
金萱将蒙着脸的黑色布巾拉下，她脸上带着笑，一歪脑袋看向面前的人，
“贤王殿下可是有什么事情？”
宫铭上下打量一眼金萱，她腰间佩戴着醒目的狼主亲印，旁边是一柄精巧华贵的匕首，不同于之前的装扮，她穿着长裤长衣，在这夏日里看起来有些闷热。
“狼主今日来，就不怕我们撕毁合约？”宫铭轻笑一声，丈八蛇矛背在身后，隐隐泛着寒光。
金萱看了一眼宫铭身后的丈八蛇矛，嘴角微扬，“贤王殿下武艺高强，想要杀了我自然是简单，没了我，北漠也会有新的狼主，只是那二十年不开战的条约，自然也就不作数了。”
宫铭被金萱戳中心底的算盘也不恼，如果真要杀了金萱，趁着北漠混乱起而攻之也不是不行。
只是……
每一个真正经历过战乱的人，都比任何人更加渴望和平，宫铭同样。
“本王今天来自然不是为了撕毁合约。”宫铭朝苏牧伸出手，将一张写了满了字的纸拿过来，而后递给金萱。
金萱一愣，接过而后快速看了几眼，脸色就沉了下来，“天越是否过分了些？”
这是宫铭新誊写的一份两国盟约。
上面将二十年不出兵改成了三十年，还要求北漠送上千头牛羊。
“过分吗？”宫铭的声音顺着夜风钻进金萱的耳朵里，“牵制金复的母族，依着您给的路线摸到金骁部下住所将他们尽数歼灭——”
“我答应！”金萱打断了宫铭的话，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她却不能不同意。
“只是希望，贤王殿下也要信守承诺！”
“自然。”宫铭看着金萱咬破手指在纸上印下手印，心里的一块巨石落了地，接下来只需要安抚好余下驻守贺兰山的将士们，他就可以回上京了。
两年九个月的时日啊。
宫铭从贺兰山离开的那一日天气很好，艳阳高照，万里无云，偶尔会有一点微风吹过，还未出发宫铭就已经感觉到盔甲下的身躯出了一身的汗。
和宫铭一同回京的还有六十有余的常山，他已经老了，眼角眉梢都透露这疲惫，眼睛混浊，骑马的动作都不太利索。
他在旁边看着宫铭一样一样地交代这钟招，从和北漠的关系到番麦种植一事。
钟招没有一点不耐烦，即便这些话宫铭前几日已经完整地给他说过一边。
身侧站着一身红衣的阮灵均，同色的布料蒙着脸露出一双明亮的双眼，她也在认真听着。
最后一句话说完，宫铭对着钟招挥挥手，“本王走了！”
“王爷一路平安！”
队伍渐渐看不见了，钟招莫名觉得有些伤感，愁绪还未到心头，手就被另一手紧紧握住，
“我会陪着你的。”阮灵均弯着眼笑着，一大一小的手交握在一起。
钟招也笑了。
彼时的他们还不会想到，百年之后的自己会被史官会墨笔记载交于后人铭记，将军夫妇驻守边关，是为一盛世美谈。
…………
…………
七月十一，摄政王宫铭自贺兰山归京，天子姬辛亲迎，君臣尽欢。
宫铭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城墙下的一身青衣的侯嫮。
和送他离开时穿的是同一件衣裳，这样的巧合让宫铭心头一跳，而后泛起丝丝绵绵的喜悦来。
侯嫮心里定然也是有他的，不然为何要穿同一件衣裳？
他走之前嫮亲口应下的许诺不知道她可还记得？应当是记得的，她记性向来好，怎么会忘记这样重要的事情。
宫铭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接过姬辛手中的酒杯将里头的酒一饮而尽，
“臣，不负陛下重望！”
“好，好，好！”姬辛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这些时日他终于将事情捋顺，明白了侯嫮良苦用心的同时也为她那一眼看到数年后的心思感到惊叹。
姬辛早不是当初那个孩子了，他明年就及冠了，后宫也有了妃子，做事愈发缜密的他渐渐有了收回宫铭手中兵权的想法，只是，不是现在。
宫铭刚从贺兰山回来，于情于理都是天越的大功臣，他这个时候收回兵权只会让和宫铭一同前往贺兰山的将士不满，让朝中其余武将心寒。
他该听太师的意见，一步一步慢慢来。
姬辛脸上也带着笑，在其余人看来，确实是一副君臣相谈甚欢的模样。
只是宫铭心心念念的是站在旁边的侯嫮，而姬辛满脑子想着如今收回兵权。
一行人进了城门，照例在宫内摆了宫宴。
宫铭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而后拿起对着对面的侯嫮一抬手，没管身后侍奉的宫人，没管身侧的其余武将，也没管坐在上首的姬辛。
他固执地拿着酒杯，等着侯嫮的回礼。
这样的执着，让侯嫮的心一跳，眼中划过一丝慌乱。
她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可侯嫮眉眼一弯，拿着茶杯与宫铭隔空碰杯，用衣袖半掩了自己的面容，轻啜一口茶水。
真苦。
还涩。
茶杯被放回在桌上，发出一声小小声的闷响，侯嫮垂着眼睛不再抬头。
她其实也固执得很，固执地低着头装鸵鸟，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免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宫宴并未太久，姬辛念在一行人皆是刚从贺兰山回来，只一个时辰后就放他们回各自的府邸了。
若是姬辛提前知道今晚会发生的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要留下宫铭在宫中宿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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